大才女守寡后写了一本书,竟毒害中国女性两

相比于大多数古代才女,班昭的运气不错。作为活在封建社会的女人,她的名字能永垂史册,这本身就是天大的幸运。

要知道,连女性文人的鼻祖许穆夫人,都没有在史料上留下姓名的资格。

提到班昭,后世的看法总是褒贬不一。这个女人继承了父兄的遗志,完善了同时期的史料,为女性修史开了先河,所以获得了史家的赞扬。

同样的,班昭所推崇的“女德思想”,一度影响了后世千百年的女性地位,有人认为她的思想让“男尊女卑”的思想更加根深蒂固,遗祸了千年。

那么,班昭究竟有着怎样的德行和能力,她的功绩又能否匹配这样的殊荣呢?她又是否像一些历史爱好者所认知的那样,为古代男权社会的鄙俗推波助澜呢?

今天笔者便结合《班昭传》,来为大家还原一个真实的东汉才女班昭。

古人写女性历史人物时,往往会从其父亲或丈夫的角度出发,这是惯例。《班昭传》在讲班昭时,先是提到了她的丈夫曹世叔,又讲到了她的父亲班彪,似乎班昭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完全是男人的功劳一般。

这种古人的惯性思维我们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也没必要较真。

班昭是个怎样的女人?

才华横溢,眼界开阔,品行优秀,这些都是书中提到的,但我们无法找到任何描写班昭美貌的文字,所以这个女人绝不会像现代小说家笔下描写的那样,是个才貌兼备的美人。而班昭之眼界开阔,也只是站在男权主义者的角度上来看的,她并不具备现代意义的远见卓识。

班昭的早期成名,要得益于她的品行和操守。

曹世叔的寿命比较短,所以班昭三十几岁时便已开始寡居了。不过,在那个改嫁之风比较普遍的年代,家境优越的班昭则选择为丈夫守节,这使得她的名气迅速传遍家乡。

很多朋友认为,班昭之所以成名,或多或少要仰仗于她的兄长班固,也就是《汉书》的原作者。实际上,在班固写《汉书》之前,班昭就已经成名了。

后世对班昭的认知还存在一个谬误,那就是:班昭主动帮助兄长完成未竟的事业,也就是将《汉书》写完。实际上,这并不是班昭的功劳,而是汉和帝的命令。

班固在写到《天文志》这个部分时便过世了,这样一部未完成的史料自然无法流传于世,于是,汉和帝就请班昭来到东观藏书阁,让她来代笔,接替兄长的职责完成编撰官史的任务。

“冲帝母虞贵人,梁冀秉政,抑而不加爵号,但称大家而已。则大家者,宫中相尊之称也。”

根据《皇后纪》的记载,班昭在入宫时很受后宫女眷的欢迎,上至后妃下至贵人都与她有比较密切的往来。由于,班昭的操守得体,所以汉和帝安排她来担任后宫女眷的老师,连皇后都要称她一声“大家”。

这里“家”的发音并不是jia(四声),而是gu(一声)。注解了《通鉴》的胡三省对《班昭传》该部分做出了标注:“家,今人相传读曰姑。”由此可见,“大家”并不是一种爵位或官职,而是一种敬称。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个称呼与“大姑姑”差不多。

显然,入宫时的班昭已不再年轻了,她的年龄已经到了足以成为后妃长辈的程度了。

除了传授宫妃女德以及替死去的兄长完成史料之外,班昭在宫里还有另一个职能,就是:御前文人。每次各地进献贡品到宫里,皇帝总是会将这些东西分发给后宫中的众人。按照汉唐时期的后宫习俗,领受了赏赐的后妃往往要写赋进行赞扬。当时后宫里的女眷都喜欢请“大家”来为她们创作诗赋,班昭亦是来者不拒。

班昭在后宫中的人缘不错,但她成为宫中人人敬仰的女官,还是在帮助皇太后的兄长邓骘告老还乡之后。

永初年间,皇太后的哥哥大将军邓骘因为老母离世,自己年事已高遂奏疏请求告老还乡。不过,身为妹妹的皇太后并未批准。究其原因,多半是因为身为大将军的邓骘是皇太后邓绥手中的政治底牌,所以她不愿让权倾军界的外戚邓骘离开东汉权力核心。不过,邓骘毕竟是皇太后的兄长,谨慎的皇太后还是请示了班昭,希望她能为自己拿个主意。

于是,班昭便向皇太后修书一封,阐明利弊:

臣以为皇太后的德行操守是相当完美的,您既能施行虞、唐两朝的良政,又能做到广开言路聆听大家的意见,“狂夫之言,明主择焉”。正因如此,臣才能敢将自己愚昧的才学,在圣明的年代表达出来,以此来报效皇恩浩荡。

臣听说古人都以谦让作为最优秀的品行,所以周易中记载了“鬼神害盈而福谦”的典故。在东周时期,叔齐、伯夷这对兄弟相互推让国君之位,所以所有人都赞颂他们的品行,孟子云:“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由此可见,在大事大非上能够保持一颗谦让之心的人,定然能得到后世的赞扬。

《论语》中孔圣人说过这样的话,“能用礼让治国,何有言若无有?”从这里来看,谦让这一古风,是非常值得传承下去的。陛下之所以不准大将军告老还乡,是考虑到边境的战事还不安稳(实际上最真实的原因应该是太后邓绥不想让外戚的力量减弱,不过,班昭无法言明,只能委婉地表达出来)。

然而,大将军坚行孝道,若以此拒绝他引退,岂不是将大将军置于不孝的境地吗?在臣看来,倘若将来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了太后在后人眼中的形象,失去了谦让的美名,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臣所说的这些话,只不过是小人之愚见。臣知道这席话言不足取,只不过是想为太后尽绵薄之力,哪怕是虫蚁也有一颗驰骋的红心。

最终,得以班昭鞭辟入里的分析,皇太后批准了大将军邓骘的引退。

从这件事中我们可以看出,此时的班昭,在汉宫中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至少,在皇太后行使权力时,深受邓绥宠信的班昭能影响到太后的决议。

当然,班昭之地位,亦让《女诫》的推广奠定了现实基础。

后世对班昭褒贬不一,大多始于这篇《女诫》。

今天我们不妨来剖析班昭的这篇“女德圣经”,看看其中有哪些可取之处,又有哪些助长了封建气焰的糟粕之言。

首先,我们来看看班昭《女诫》中“辞”的部分。我们可以将这段“辞”理解成楔子或序言,这是班昭创作《女诫》之初衷。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鮾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黜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沉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闲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

在文章的开头,班昭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水平有限,且“受性”不灵敏,也就是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差。之所以能得到世人和亡父的青睐,完全要仰仗于出阁前母亲、老师的教诲。在她十四岁那年嫁给了丈夫曹世叔,而写下这篇《女诫》时的她已年逾花甲。

儿媳妇班昭当得并不轻松,“战战兢兢,常惧黜辱”,生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被公婆赶出家门,或招致不好的名声让父母为之蒙羞,给家中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班昭在嫁人之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妇女该做的一切,操持家务不求回报。

虽然,皇太后赋予了班昭教育后妃的职责,但班昭认为自己并不懂得“教育之道”。在她早年教子的过程中,还常常担心孩子们成长得不好,以至于,家族的名声蒙羞。至于皇太后赐下的大量金银首饰、锦衣华服(二千石金印紫绶),这些都不是班昭所需要的。

毕竟,家里面的男丁都已长大成人,有了自食其力的本事,经济独立,班昭完全没必要为之操心。只不过,家里的几个女儿如今已到了嫁人的年龄,她们还没有受过德行方面的教育,在礼仪方面也有缺失,若让她们在未经教导的情况下出阁,将来恐怕会让家族失去尊严。

如今的班昭年事已高,疾病缠身,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这些未出阁的姑娘,每次想到这些姑娘的终身大事都让她愁苦不已。所以,班昭用余生中的闲暇时间来完成这部《女诫》,希望家里的姑娘们能引以为训,以此自勉。

从《女诫》的开头部分我们可以看出,班昭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皇太后赋予她教育后妃的职责,她创作一份“教材”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在这份教材的主题上,班昭绝口不提这是宫中女眷的道德指导书,而是说这是给自家未出阁女子的家训。

这样澄清一番,既会方便班昭以民女的身份阐述女德观,又不会得罪地位尊崇的宫妃,十分得体。

《女诫》总共分为七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卑弱”之道。

这一部分,就是在申明女性地位比男性更加卑微的观点。自古以来(自社会从母系社会转变向父系社会以来),小女孩出生并足月之后,便不能在床上睡觉了,她们必须要睡在卧榻下。不但如此,还要让她们早早地接触纺锤,并告慰祖先。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就是让满月的小女婴睡在地上,并以“纺锤”和“祭祖”作为启蒙教育的第一步。让女孩睡在地上,就是为了让她们认清自己的社会地位,是为“卑”;而接触纺锤,则是在教女儿要严守本职工作——女红纺织、厨艺家务;至于告慰先祖,则是让她们接过祭祀祖先的责任。

不论是地位卑微、女红纺织还是祭祀祖先,这三点是女子的做人之本,是一切女德的根源所在。

作为一名合格的女性,一定要懂得恭谦和忍让的道理,待人接物不能失礼。遇到好事,一定要先人后己;做了错事,则要主动承担后果。每天要晚睡早起,主动承担起家务的工作,不能抱怨疲累和苦楚,也不能挑剔地选择简单的家务。在从事家务时,一定要有始有终,这才是勤劳的体现。平时不能在脸上涂脂抹粉,且要保证言行的自重,不能像缺乏教养一样嬉笑打闹。如果一个女人拥有这些品德,她的美名还不能传扬出去,这样的事自古至今都没发生过。那些没有好名声的女人,一定是没有做到上述要求,所以才会蒙受屈辱。

显然,在男权女权平等的当下,班昭的“卑弱”之道错得离谱。不过,抛开男权主义思想,仔细看其中的内容,却会发现很多道德要求其实无可厚非。至少勤劳谦让、有始有终、自重自尊这些品质,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美德。

只不过,在这些美德被冠以“女卑”的帽子之后,其本质就发生了变化。

第二部分,是“夫妇”之道。

一聊到古代的婚姻关系,古人总是喜欢以阴阳之理入手,班昭自不例外。所以班昭在讲夫妇之道时,顺理成章地将男女关系与阴阳参配的理论结合到一起,认为男女结合就是天地之大义,亦是人伦之大节。

《礼记》有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一段和睦的婚姻关系,是建立在男女双方都贤德的基础上的。如果男人缺乏品行和德行,那么他自然没有办法领导女人;女人若不贤惠,就没有资格服侍丈夫。为人夫者,无法领导妻子,就失去了作为丈夫的尊严;为人妇者,若无法侍奉丈夫,就违背了德行。

班昭观察到,同时期的男性,只知道必须要领导妻子女儿,维护自己的尊严,却不明白这样做的道理是什么。世人都注重男性的教育,却忽视了女性的教育。殊不知,不论是丈夫之“礼”还是妻子之“义”,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虽然道理有些古旧,但班昭该部分的观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像《诗经·关雎》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样,一段和睦的婚姻关系,一定是建立在丈夫和妻子都守礼法的基础上的。若将这套理论引申到现在,就是一段婚姻关系的夫妻双方都要懂得尊重自己和另一半,对这段感情负责。当然,“夫妇”之道中的“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显然是一种精神糟粕,这里已严重违背了后世的平等思想。

第三部分,是为“敬慎”之道。

与上一段一样,开头班昭仍引用了阴阳之理,认为阳刚阴柔是自然之理,所以男女的品行自然有不一样的表现。男人,自然要表现得刚强且有气概,女人则以温婉和娇柔为美。在古代有“生男如狼,生女如鼠”的谚语,为人父母者,最害怕的就是生的男孩没有男子气概太过软弱,或生的女孩不知含蓄比老虎还张扬。

古人的修身避强之道,关键在于“敬”与“顺”。“敬”是修身之根本,“顺”则是避强的不二之举。作为女人,同样要有这方面的认识。敬是什么?就是一种持续性地态度,也就是对身边的人保持敬意;顺又是什么呢?是宽容、知足、谦虚。夫妻之间的敬顺之道,贵在保持距离。如果两个人的接触过分亲密,每天都在室内周旋,这样日子一长,很容易对对方产生轻薄或怠慢之意。一旦这种心态油然而生,相互之间的言谈就会缺乏敬意,甚至会出现失礼之言。这一切,都是不知适可而止所导致的。但凡是事物,都有曲直的两面;每一句话,也都有是非的立场。倘若不知恭谦,对别人提出的观点予以争论,就会因愤怒而引发一系列地矛盾。妻子因言辞侮辱了丈夫,就会引发丈夫的呵斥或鞭打。一旦夫妻之间闹到这种不可开交的地步,两人之间的恩爱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失去礼仪之后势必会失去恩爱,夫妻两人也会因此而分离。

显然,班昭“敬慎”观的初衷是好的,它教会了女子应该以恭谦的态度面对这个社会。然而,保持恭谦是好的,但也不可一概而论,若遇见了是非曲直还不能站出来阐明自己的观点,这样的恭谦无疑是愚蠢的。至于因“不知敬慎”所引发的家庭暴力,更是一种违法行为。

班昭的思想之所以遭到后世排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种女性遭遇不平等对待而选择容忍的观念。

第四部分,是为“妇行”之道。

“行”就是行为规范,在班昭的理论中“妇行”总共分为德、言、容、功四个小部分。所谓“德”,说的是女子未必要聪明绝顶,但一定要有自知之明;所谓“言”,说的是女人未必要牙尖嘴利,但一定要言谈得体;所谓“容”,说的是女子无需外表光鲜,但一定要仪表端庄;所谓“功”,说的是女人未必要在技能上强于其他人,但要能履行最基本的家务之责。

女德的核心在于“娴静贞节”,简单来说就是遵守节操和规矩。女性在说话时一定要三思而言,且要注意言辞的尺度和内容,不能说一些粗俗的言论,且要注意说话的时机,尽量不要招致听者的反感。平日里穿着的衣服脏了,要及时将它清洗干净,并将洗好的衣物晾晒、堆叠得整齐。定期沐浴,保持身体的清爽和洁净。即便不穿的雍容华贵,也要打扮得体。能纺好纱线、能做一桌好菜,将家务料理得妥当,这便是妇女之功了。这四种美德,是妇女必备的。

同样的,如果将班昭的“妇行”之道放到今天来看,里面同样存在不少无法为时人所接受的内容。但抛开那些男权至上的偏见再来看这部分的内容,你便会发现这里面同样有一些可圈可点的理论。对于现代的女性来说,所需遵守的“德”与男性已别无二致,而“言”和“容”的要求放之四海而皆准,在言行和仪表上得体的女子无疑更有“内在美”。至于“妇功”,放到现在来看倒是无可厚非的,在现代婚姻关系里不论是男士主持家务还是女士操持家务,家务都是日常生活中双方都要履行的职责。

第五部分,是为“专心”之道。

《礼记》有云:“父在为母,何以儙?至尊在,不敢伸也。父必三年而后娶,达子志也。”这段话要表达的意思,就是男人有再娶的权力,女人却不能再嫁。对于女人来说,丈夫就是家中的“天”,婚后生活皆是由男方来主导的,“夫者,妻之天也。妇人不二斩者,犹曰不二天也”。对于每个人来说,“天”都只有一个,所以女人是不能背叛丈夫的,否则就是违抗天之道,会招致上天的惩罚。《女宪》有云:“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想要获得丈夫的信赖和尊敬,女子就要守节正色。

平时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一定要捂住耳朵;看到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也要目不邪视。被带出家门时,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家中亦不可穿着太过轻浮。平日里不与那些品行操守有问题的人往来,也不要势利地看重门户之别,这便是专心。如果一个女人言行举止轻浮放荡,目光经常游离不定,在家中不注意穿着,出门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样的女人很难得到丈夫的理解和尊重。

现代道德观念提倡男女双方“从一而终”,是以班昭所倡导的“专心”不但适用于女人,同样适用于男人。很多朋友在提到古人思想时总会抱着“一概贬低”的思想,殊不知这些旧社会的道德观念中亦有精华所在。倘若将该部分的“专心”之道作为对男女双方的要求,就已高度贴合现代的“一夫一妻制”。对爱情的忠诚和专心,本来就是婚姻中男女双方都要遵守的信条。

第六部分,是为“曲从”之道。

这里所指的“曲从”不只是服从丈夫,而是泛指夫家,包括公婆和叔伯。在古代的婚姻关系中,公婆对待儿媳的态度是相当重要的,所以为人妇者一定要得到公婆的青睐。对于妻子而言,很难改变公婆的看法和认知,所以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公婆指出你的缺点,你一定要竖起耳朵听着;公婆说你的行为不当,那便要做出改正。“曲从”公婆,就是不要与其发生言语纠纷,也不要做任何抗争。

记得十年前,婆媳题材的影视作品在荧屏上的播放率相当高,就是因为这已成为较普遍的社会问题。班昭所提出的“曲从”观,亦为不少儿媳提供了应对之策。然而,从效果来看,若一味地屈从公婆,有时只会换来变本加厉地欺压。女性在婚后该如何面对公婆,这一问题在现代都没得到解决,班昭给出的“曲从”之道,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第七部分,是为“叔妹”之道。

这是上一部分的引申,是在强调妇女与“叔妹”之间的相处之道在家庭关系中的重要性。班昭认为,已婚女子若想要在家中受到尊敬,首先要得到公婆的认可。想要得到公婆的认可,就要与“叔妹”(叔伯和小姑子)相处和睦。在大多数家庭中,已婚女子生活得是否如意,都要取决于小叔子和小姑子。所以,想要让家庭和睦,就必须像对待兄弟姐妹一样对待小叔和小姑子。倘若家人能够和睦相处,那么就不会传出家丑,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内姓”与“外姓”相处和睦的基础上的。

可以说,这里的“叔妹”之道,为后世女子巩固家庭地位提供了参考。其实“叔妹”所指的不只是小叔子和小姑子,而是夫家的所有家庭成员。正所谓“家和万事兴”,想要让家庭保持和睦,就必须与每个家庭成员维持关系,这是理所应当的。班昭的这一理论,可以说放到现在依旧适用。

至此,我们已全面剖析了班昭所著的《女诫》。

不知各位是否发现这样的规律,倘若将《女诫》中关于封建礼制的糟粕内容刨除在外,这些文字还是有参考意义的。

其实,很多排斥班昭的历史爱好者都忽略了这样的事实,那就是班昭生活在封建礼教复兴的汉代。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班昭所倡导的道德思想难免会带有无法为现代人接受的封建色彩。因此,在借鉴班昭女德观的过程中,一定要排除那些有强烈时代因素的思想。

说到这里,笔者不由得想到几年前兴起于坊间的“女德班”,不少人打着“国学”的幌子,将班昭的《女诫》原封不动地搬到私人课堂上。这些未经过修改的内容中,存在较多的思想糟粕,若以此来教育现代女性,无异于是在重建“男尊女卑”的旧社会。这样的做法,自然要招致抵触和取缔。

综上,“女德”是时代的悲哀,绝非班昭一人之过。因为男权社会的弊俗,将班昭定性为荼毒中国千年的女性,这是有失偏颇的。

当然,只是剖析班昭的成就和著作,我们所了解到的班昭还太过空洞。

遗憾的是史料中对班昭生前轶事的记载少之又少,能让班昭的形象变得有血有肉的,或许只有“为兄上书”这一典故。

班昭有两个兄长,一是《汉书》的作者之一班固,另一个便是“弃笔从戎”的班超。当然,今天我们旨在讲述班昭,所以班超“投笔从戎”和“不入虎穴”的故事便不再赘述。班超是历史上著名的外交家和军事家,官拜西域都护,堪称封疆大吏。他的兄弟班固在史学界有不容撼动的地位,他亦是古代军事界的神话。

班超所生活的年代人才匮乏,所以班超遭到了朝廷的“不公平对待”。班超年少成名,在西域一隅帮助国家扬威吐气长达三十年之久,可朝廷却根本没有将他召回的意思。这一时期的政坛,虽不至于“朽木为官”,但像班超这样能独当一面的名将是绝无仅有的,因此大汉天子始终不肯让班超退休。

永元十二年,边塞安稳,四海升平。值此之际,西域安恩国入贡大汉,班超让自己的儿子班永跟随该国使者前往洛阳,并向汉和帝奏疏,称此时西域时局稳定,希望朝廷可批准自己告老还乡。

谁知班超的奏章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汉和帝虽阅读了奏折,却仍不加理会。正所谓落叶归根,此时的班超已年过古稀。在那个平均年龄尚不足五十岁的年代,已七十多岁的班超开始担忧自己的身后事。他最惦念的,就是几十年未曾谋面的妹妹班昭。

对于班昭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一位兄长班固已故,另一位哥哥班超客居异乡长达三十年之久,若他再不能告老还乡,恐怕就要客死他乡了。想到兄妹余生无法再见,班昭潸然泪下。凭借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班昭向汉和帝奏疏一封,希望能将年事已高的兄长召回:

兄长刚刚出塞的时候,就已经立下了为国捐躯的志向。当时陈睦遭到杀害,兄长班超一人挑起重担,辗转西域诸国,在皇恩的庇佑下得以保全性命,至今已过了三十年了。那时候与兄长一块上战场的战友,如今多已作古。现在的兄长已年过古稀,且疾病缠身,就算他想要在战场上捐躯报国,也已力不从心了。倘若西域发生战事,以兄长的能力已无法建功,恐怕还会让我大汉的利益受到损害。

臣听说古代的士兵在十五岁的时候投身行伍,到了六十岁便可以退伍归家了。在当兵的这些年中,还有还乡的机会。兄长今年已经七十有余了,可他这几十年来连家都没回过,所以臣请求陛下批准班超归家。班超壮年时为国奋战在前线,尽忠尽孝了一辈子,可最后却要死在荒凉且空旷的边塞上,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倘若陛下执意让兄长以身殉国,那么希望届时西域发生变故时,您要赦免班家,不要让不利的战事牵连到臣的家人。

班昭的这番话,感动了汉和帝。面对为国奉献了一声的班超,汉和帝终于觉得心中有愧。于是,汉和帝调校尉任尚为新任西域都护,让他来顶替坐镇西北的班超。班昭以一封感人至深的奏疏,总算让班超有生之年得以归国。

任尚来到西域地区的官署后,班超将一应公务及注意事项交托给后来人。

作为晚辈的任尚,自然要请教班超治理西域之道:“任重虑浅,宜有以海之。”

面对继任者的请教,班超亦不敢马虎,他将自己治理西域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严苛,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

这就是在说,镇守边疆的官吏和士兵,大多是因获罪而流徒到此的罪人,他们的心性并不纯良,所以要严加注意。此外,蛮夷(指西域地区的原住民)都非善类,与他们接触时一定要注意态度。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与西域官民接触的时候,切莫太过严苛。

殊不知班超走后不久,任尚便对属下说道:“我还以为班超这个老前辈能说出什么方策,没想到他的话竟如此平庸。”

班超给任尚留下了治理西域最宝贵的经验,“不得严苛”,谁知任尚竟不能借鉴。至于任尚因严急苛虐导致西域混乱的历史,乃是后话了。

在那个交通不甚便利的年代,班超用了很久才赶回洛阳。永元十四年八月,班超总算是见到了分别三十年的妹妹,见到了早已物是人非的家乡。或许是因为归国后的班超终于得偿所愿,在回到家中一个月后,班超无病而终,与世长辞。

班超离世后,班昭的余生再无愿望,自此,在后宫中专心帮助邓太后操持政事,教导后宫女眷。班昭非常勤奋,邓太后非常满意,于是,破格加封班昭之子曹成为关内侯,官至齐国的国相。《汉书》刚面世时,许多人读不懂,同郡马融便拜伏在藏书阁下,跟随班昭学习《汉书》;后来皇帝又下诏书叫马融的哥哥马续接替班昭,完成《汉书》。

永初七年正月,班昭之子曹成出任陈留郡长垣长(今河南省长垣县),班昭随其子到长垣就职。进入长垣以后,班昭追忆先贤,触景生情,于是,便仿班彪写成了《东征赋》与《北征赋》流传千古。

先来看看《东征赋》:

惟永初之有七兮,余随子乎东征。时孟春之吉日兮,撰良辰而将行。乃举趾而升舆兮,夕予宿乎偃师。遂去故而就新兮,志怆悢而怀悲!明发曙而不寐兮,心迟迟而有违。酌鞰酒以弛念兮,喟抑情而自非。谅不登樔而椓蠡兮,得不陈力而相追。且从众而就列兮,听天命之所归。遵通衢之大道兮,求捷径欲从谁?乃遂往而徂逝兮,聊游目而遨魂!历七邑而观览兮,遭巩县之多艰。望河洛之交流兮,看成皋之旋门。既免脱于峻崄兮,历荥阳而过卷。食原武之息足,宿阳武之桑间。涉封丘而践路兮,慕京师而窃叹!小人性之怀土兮,自书传而有焉。遂进道而少前兮,得平丘之北边。入匡郭而追远兮,念夫子之厄勤。彼衰乱之无道兮,乃困畏乎圣人。怅容与而久驻兮,忘日夕而将昏。到长垣之境界,察农野之居民。睹蒲城之丘墟兮,生荆棘之榛榛。惕觉寤而顾问兮,想子路之威神。卫人嘉其勇义兮,讫于今而称云。蘧氏在城之东南兮,民亦尚其丘坟。唯令德为不朽兮,身既没而名存。惟经典之所美兮,贵道德与仁贤。吴札称多君子兮,其言信而有徵。后衰微而遭患兮,遂陵迟而不兴。知性命之在天,由力行而近仁。勉仰高而蹈景兮,尽忠恕而与人。好正直而不回兮,精诚通于明神。庶灵祇之鉴照兮,佑贞良而辅信。乱曰:君子之思,必成文兮。盍各言志,慕古人兮。先君行止,则有作兮。虽其不敏,敢不法兮。贵贱贫富,不可求兮。正身履道,以俟时兮。修短之运,愚智同兮。靖恭委命,唯吉凶兮。敬慎无怠,思嗛约兮。清静少欲,师公绰兮。

此赋写了作者随儿子曹成去陈留赴任途中的所见所感以及离开京城的悲伤和长途跋涉的劳苦,在缅怀先贤、体察民难等中给人以洁身自好、坚持正道、敬业慎行的教导。全赋采取记叙、议论、抒情相间的方式,记叙条理清晰,议论委婉含蓄,抒情回环细腻。

再来看看《北征赋》:

随儿赴仼陈留去,正遇良辰喜庆时。告别京城长住地,长留异地偶吟诗。心怀痛楚难安睡,脑际徘徊总显痴。命运艰辛难逆转,心情郁闷语无词。难生上古巢居世,痛恨才学贡献迟。捧酒忧思千万缕,吟诗痛苦万千丝。趋同附势漂流逝,认命随天苦渡蚀。悄语京师高贵子,吾侪后会尔呆痴。途经万险七城过,巩县行程道路湿。眺望黄河和洛水,初识圣地与皋姿。亲临显赫荥阳住,脚滞娇娆武县食。露宿桑林恬静美,封丘跨越马奔驰。平丘县北愁思绕,夫子遭围市井知。乱世纷争民受难,先贤被困世羞师。夕阴困绕长桓到,暮色缠绵古县驰。子路英名传颂久,蘧媛美誉至今识。身躯埋葬英名在,敬重仁德写赋诗。卫地贤多消祸患,吴国士少涨野尸。崇德厚义国兴旺,重利轻仁政毁失。奉劝天公重抖擞,除邪助正治国实。贤才探讨兴国路,老父追求俊美诗。女辈才思缺敏锐,班昭禀性尽诚实。人生寿命苍天定,智慧才能庶众知。敬业勤行多努力,谦虚谨慎少谀辞。

班昭年逾古稀而逝,享年七十多岁。在班昭故去以后,邓太后亲自为自己的老师身着孝服进行哀悼,并为她治丧。至此,德才兼备的班昭走完了她的人生。

班昭墓位于陕西省咸阳市兴平市丰仪镇大姑村东北约米处,墓址在较高的台地上,墓冢为圆锥形,东西长10米,高约4米,周围为耕地。大姑村尚保存清乾隆十一年铁钟一口,铸文记述了班昭的生平史略和当时的地形地貌等。

甚至于,为了纪念她的功绩,后世以她的名字为金星上的陨石坑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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