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亲戚走了,落气的当晚就送到殡仪馆停放,请人看了入殓出殡的日子,足足要等待11天。期间有10天需要人一直在殡仪馆守灵,我参与了。
守灵很简单,任务大体是不能把长明灯放灭,青香也不能熄,每天要更换一次素食水果组成的贡品,偶尔烧几份钱纸等等。以前去殡仪馆参加葬礼去过几次,但是在殡仪馆过夜守灵是第一次,殡仪馆的种种恐怖传说多如牛毛,一想到这些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的。
送殡仪馆的第一天晚上,去的人很多,包括亲戚的儿女。去了以后第一个工序就是给亡者做防腐,工作人员把防腐针水通过一台小泵打进亡者身体,时间大约三个小时不到,很缓慢。
这时殡仪馆工作人员就会请亡者子女去选定寿材,最便宜的八百多的纸棺,最贵的是两千八左右的实木棺,子女选了最贵的,这个寿材是一次性使用,火化的时候应该就一并处理掉了,不许埋进土。然后是选骨灰盒、祭台鲜花,都比较贵,我记得亡者子女选的花就是四千五百八的,放在普通花店可能价值八百来块钱的样子。
遗体处理完毕之后送到灵堂,在定下的时辰到了之后,我们帮着装殓入寿材。亡者家属从市内请了专业的班子来操办这个事,包括一个主事的火居道士和其他帮闲人员。
开始我以为装遗体入寿材就叫“入殓”,结果问了那个道士先生说不是,这叫“穿材”,真正的入殓还在后头,同样要看好时辰,要做法事仪式。“穿材”结束以后,殡仪馆制作的鲜花祭台也完成了,大家七手八脚布置好祭台,又在寿材四周放上“围花”,一个灵堂就成型了,在遗体头部脚后分别点上长明灯,供桌上供上果品,插上无烟青香,放了一串鞭炮(殡仪馆不准放,只放了一小串意思一下)大家就撤了,留下了三个人在灵堂守着,时间大约是晚间10:40。
这是守灵的第一晚。大家之前都是站着帮忙,灵堂里没有多少椅子可以坐着休息,停下来基本都累了,商量好轮班看守,不值班的人就坐在椅子上休息。殡仪馆后山就是一大片的公墓,灵堂正对着公墓,晚上看上去黑漆漆的一大片阴影,很有压迫感。周围非常寂静,大家也不敢高声喧哗,说话都是压低声音,免得对亡者造成不敬,气氛比较压抑。
半夜的时候,我起来去查看遗体脚边的长明灯,走到灯前看看灯好好的,就想离开,突然感觉寿材下面有什么在动,我以为是幻觉,出于本能就探身下去看,刚刚弯下腰,“喔喔喔……”一声洪亮的鸡啼响了起来。原来是寿材下面有个纸箱,纸箱里装着一只大公鸡,吓了一大跳。
其他两个人懵懵懂懂也从假寐中惊醒,走过来看,说这是亡者后人家送来的“站棺鸡”,安葬那天要用的。大家看看纸箱里也没有食物和水,就搞了点放里面。半夜里鸡叫,让大家有一些忐忑,于是不敢睡觉了,一直守到天亮。
亲戚家一早来换了供品,安排了白天守灵的人,我们就回去休息了,准备晚上来接班。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轮值,直到第七天,发生了一些想不明白的事。
那天晚上大约12点多,值班的其中一个人起来去烧点钱纸,钱纸在灵堂外面的一个不锈钢盆里烧,正常大家都会一个小时左右烧一次,盆里积累的钱纸灰要收集起来安葬那天用。他用打火机烧纸,却怎么也打不着火,冬天的夜里,我们这基本没有风,看看火机里的气体,还是满满的。他懊恼地收起火机对我们说借个火用用,我们走过去打着了火,把钱纸化了,大家回灵堂里坐在椅子上守着。才坐下,“站棺鸡”又是一声喔喔长啼,屋外突然起了一阵风,把刚刚烧化的钱纸灰吹的到处都是。
大家一阵的打扫。
过了一阵一个同伴说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上厕所,他胆子有点小我陪着他去。半夜三更的,要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才到厕所,一路上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到了厕所他一个人在里面估计有点害怕,不停的和我说话,说到后来干脆让我也进去做个伴。我有点哭笑不得,索性也进去蹲了大号,我进去以后他就安心了,点了支烟不再说话,空气安静了起来。
这时我听见厕所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面上的那种“得得”的声音。男厕所对面就是女厕所,估计是有女人来上厕所吧。我们俩出了厕所回了灵堂,凌晨时候检查了一下灯烛没有问题,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又检查,看见灵堂门口正中有个脚印,脚印上全是纸钱灰,脚印的样子就是一双高跟女鞋。
之后的守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一晚一个殡仪馆工作人员到灵堂来巡查,我们几个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对他在殡仪馆火葬场公墓这种地方上班很好奇,所以问的格外多。问他怕不怕,他说有什么好怕的,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问他收入怎么样,他说还算可以,具体数字没说,大家也不好意思问。倒是他感叹自从到这地方来上班之后,朋友都主动疏远了他,平时也就没有什么社交了。偶尔有个饭局,人家问在哪工作?一知道是在殡仪馆,伸出来想握手的手又收了回去。他说本地年轻一点的人在这上班都呆不长,年轻点的都是外地的,这些年轻人回家人家问起在干什么工作,他们都不会回答在殡仪馆上班。
第十一天终于熬到了,在专办白事的道士先生主持下,一早做完法事后,遗体终于火化,下午大家把亡者送去了公墓安葬,一切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