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地讲座群喵群美国选举系列讲座3

本文版权属于讲座人龚小夏和三角地讲座群

年美国总统大选,共和党内的主流建制派候选人统统被打了下去。而在民主党内,主流派的希拉里·克林顿也一直遭遇到严峻的挑战。她在民调中的支持率只有45%上下。最近还有民调显示,她的对手桑德斯的支持者中有大约三分之一表示大选中不会将选票投给希拉里。为什么主流建制派的候选人这次遭到选民如此的抵制?

这个问题可以从很表面的层次回答,也可以从很深的层次探讨。今天我们先从更深的层次入手。因为在我看来,浅层次的现象是美国本地的、也是一时性和偶然性的,深层次的问题却有普遍的或者全球的意义。

桑德斯一句著名的竞选口号是:让我们来一场政治革命。这句话并不是夸大其词。这次选举,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有政治革命的味道。

我们在中国长大的人,对于“革命”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但事实上,那个“革命”时代的人们,对革命并没有真正的理解。“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从政治学的意义上来说,其实是高度保守与专制的。所谓保守,拿曼海姆的概念来套用,就是在保卫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文革所“砸烂”的,并不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意识形态和“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而是将其推向极端。中国社会年以后真正的革命,是在改革开放之后进行的。这点我们以后或许可以再探讨。

人类历史上,当一个社会的现存制度无法适应社会变化的时候,革命就呼之欲出。革命即是破坏性的,也是建设性的。按照马克斯·韦伯的说法,革命中会出现“魅力型”领袖,带领人们走向不知道是光明还是黑暗的前途。

革命是群众性的。我们熟悉的名言“革命是群众的节日”,描述的就是这种场面。魅力型领袖能给群众带来的,更多是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而不是具体的政策与方针。而狂欢的群众也往往是非理性的。对于他们来说,与领袖感情上的交流远远胜于实际利益的考虑。

事实上,大多数普通民众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是相当冷静、相当实际的。不冷静、不实际、不理性的现象,通常发生在感到绝望、没有出路的那部分民众身上,当人们普遍地感到绝望与没有出路的时候,革命就呼之欲出了。

我们将话题转回年大选。上次我们专门谈了共和党的川普与民主党的桑德斯。川普与桑德斯非常符合“魅力型领袖”的概念。他们非常善于煽动群众的情绪,与选民之间进行情感的交流。对于他们的支持者来说,领袖们许下的诺言是否能实现是其次的。

从这个角度看,美国大选中两党今年的主流派候选人的缺陷就非常明显了。

我们先看看民主党方面。民主党人历来相信社会应该更多公平,政府应该有更多干预,特别是应该用法律的手段实现种族平权与分配公平。不仅民主党人,多数美国人对于社会的不公平现象都感到愤愤不平,特别是被严重的种族问题所困扰。

年上台的奥巴马,就是一种魅力型候选人。人们对他的期待,更多是象征性的:希望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能够给社会带来种族和解。尤其是黑人社区,更希望奥巴马能够带领他们走出数百年的种族阴影,解决黑人社区的贫穷、犯罪等问题。

奥巴马上台可以说带有革命性的意味,可是奥巴马的执政从根本意义上说是保守的——这里不是说他是保守派,而是仍旧沿用曼海姆的定义。也就是说,奥巴马执政,沿用的是民主党历来推崇的大政府与大福利社会的意识形态,加大政府干预,增加福利。在一系列关键的问题上,奥巴马并没有作出任何革命性的举动。

美国的福利社会从年代罗斯福执政期间开始发展,到年约翰逊“伟大社会”的计划全面推广,但结果却是贫富分化日益严重。尤其是黑人社区,中产阶级的比例还不如年代。民主党人中真正推行过一点有意义的改革的,是克林顿总统。在他的任期内与共和党国会合作,推行了一系列福利改革与经济发展政策,对于九十年代的经济繁荣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然而,正如我们以前讨论过的,在过去二十年里面,全球化的浪潮席卷美国,推动了严重的贫富分化。美国的制造业大规模流失。以华尔街为代表的金融界攫取了全球化的利益,以首都华盛顿为象征的政界与金融界分肥。这种情况越来越被普通美国人认识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希拉里·克林顿都代表着这种为多数美国人痛恨的社会秩序。克林顿夫妇与华尔街关系密切。尤其是在克林顿总统下台、希拉里担任纽约州参议员期间,这对夫妇与他们的基金会赢得了华尔街数以亿计的美元的支持。

桑德斯不断地要求希拉里公布她在高盛的讲话,如今网上也流传着不同的讲话版本,正是要强调希拉里的这一弱点。

有趣的是,希拉里为了洗脱与华尔街和大资本的关系,为了拉蓝领工人的选票,在一些重要的议题上不断地与她丈夫划清界限。贸易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克林顿总统当初签署了北美贸易协议,直到今天,美国的大工会还念念不忘这件事。而希拉里历来是支持自由贸易的。在这次竞选中尽管改了口,但是却不能抹去人们的记忆。

有一点媒体经常忽略,就是环境保护团体与民主党的关系。美国重要的环保团体背后通常有大金主,这些年金融界和高科技界对环保事业的支持也是有目共睹的。克林顿夫妇与这些组织关系非常密切。

但是,越来越严格的环保立法却给许多地方工业造成了严重的困境,导致大量的工厂关闭,工人失业。这也使得蓝领工人成批地脱离主流的民主党。这些人在本次选举中如果不是投桑德斯的话,就会投川普。

另外,年轻人的失望更加明显。前些年兴起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已经反映了这一代年轻人,尤其是大学毕业生,对前途有多么失望甚至绝望。

我曾经去采访过一些参加“占领华尔街”的学生。其中有一个人的采访令我印象深刻。这是一位纽约大学毕业的硕士。他告诉我,读完硕士学位之后,他连在星巴克找工作都找不到。在离华尔街不愿的一处星巴克招人,去报名的有一千多。

我问他硕士论文写的是什么。他回答:拉美裔的同性恋、双性恋、变性人。他回答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解释说学校教的东西没用。

我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学校抗议,而要来抗议华尔街呢?他想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是。

无论如何,华尔街已经成了美国普通人心目中腐败、权贵、不公平的象征。希拉里在很多人心目中也是华尔街的代表人物。

在共和党方面,选民对华盛顿的失望已经达到了相当不理性的程度。在奥巴马上台之后,年,新茶党运动兴起,就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式的标志。

我当时写过几篇关于茶党的介绍。这里送上一篇。

“抵抗成为责任”

——美国新茶党游行图解

龚小夏

“一个大得足以给你一切的政府,也强得足以从你那里夺走一切”——美国第三任总统、《独立宣言》的作者杰佛逊的这句名言,是最近一年多来席卷美国的“新茶党”抗议运动中最风行的标语之一。

这个“新茶党”虽然很新,但却算不上是个真正的党——既没有组织,也没有各式各样的委员会,更没有政治候选人,只不过是一群普通的老老少少通过互联网或者个人之间的信息传递在特定的时候到特定的地方去游行集会。从年2月份几十或几百个人在小地方聚会开始,发展到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人在全国各地同时示威。在联邦政府的建筑物前,茶党的人和标志成了一道经常的风景线,令人感到真是“怎一个‘茶’字了得”。

茶党起家的口号是“TaxEnoughAlready”(税交得足够了),其英文的缩写是TEA,亦即茶。恰好,美国独立革命也是从一次“茶党案”开始的。年,波士顿人抗议宗主国英国收税太多而又不予殖民地人民在议会中有代表权。于是,一群造反者化妆为印第安人,在月黑风高夜爬上英国东印度公司停泊在港口的船只,将几百箱茶叶倒入大海。这些受到国王优惠而免征进口税的茶叶象征着英国的统治权。倾茶的举动点燃了美国革命的导火索。

参加过新茶党游行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个运动并没有太系统的组织。最明显的迹象就是,游行中的标语牌绝大部分都是自家土造。这些标语往往真切地反映了示威者的心情,同时也充满了美式的个人幽默与创造力。

“这是历史上一个悲哀的时刻——对国家最大的威胁竟然是我们自己的政府”——这也许是最能反映新茶党人的政治情感的标语之一。在美国的传统中,“爱国”与“反政府”不仅不矛盾,而且相得益彰。自当年殖民地的起义者自称为“爱国者”开始,这个字眼就带上了与政府作对的意味。茶党游行中最常见标志之一,是一面鲜艳的杏黄旗,印着一条盘旋吐信子的响尾蛇,下面写着“别踩着我”(Don’tTreadonMe)几个大字。这面旗帜,是美国革命期间一位来自南卡罗来纳州的上校盖得斯顿的创造,后来曾经一度用作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军旗。

美国人的“爱国”与“爱政府”之间的不统一,也是因为人们相信国家和民族是由上帝而不是由政府来主宰的。中小学生每天都要作的“国旗宣誓”的内容中包括“这是上帝之下的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国家(onenationunderGod),所有人都享有自由与公正。”如果变成“政府控制之下的国家”(OnenationunderGovernment,Government在示威的标语中被简写为“Gov”)就彻底地违反了立国的原则。

也正因为如此,新茶党才不是一场简单的抗税运动。示威者们认为,美国的宪法和原则不允许政府任意向人民索取。在示威中,到处都能看到“我不是你的取款机”的口号。在他们看来,现今的政府正在以推进社会福利为借口,急速地膨胀国家的权力,威胁着美国的本质。

除了增税之外,政府攫取权力更便捷的办法,就是大量借债。联邦政府在年的收入是两万一千亿,支出却达到三万五千亿。欠债总是要还的。国家欠了这么多债,将会一代代传下去。而在高筑债台的同时,政府还在不断地扩大支出,其中最受诟病的就是天文数字的医改法案。年正在闹猪流感,造成了数百人死亡。于是有示威者便打出标语:“(议长)波洛西的(医改)法案比猪流感的杀伤力大亿万倍!”

有不少青少年也跟着大人去参加游行。他们有理由比大人更感到担忧。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打出的标语质问:“我怎么欠了那么多钱?!?!?”的确,今天的债务都是要由后人来偿还的。自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每一代人的生活都比上一代人有很大的改善。这种趋势是否会因为债务的负担而被逆转?年轻一代不能不为此而担心。

在许多美国人心目中,政府权力与开支的扩大、高税收与高福利的政策与社会主义是可以划等号的。他们认为,美国之所以强大,之所以能够保持超级大国的地位,之所以有今天的富裕,要归功于自由资本主义与市场经济。如果去搞社会主义的“均贫富”那一套,最终会导致整个民族的贫穷。“社会主义的毛病在于,最终你(政府)要用光其他人的钱”——这一语道出了新茶党人的忧虑。

年纪稍微大点的人,还记得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一个叫做苏联的社会主义国家,也还记得苏联曾经对美国及其政治社会制度形成的威胁。于是,在白宫任命了数十位无须国会批准的“沙皇”来掌管各方面事务的时候,“沙皇属于俄国”便成了抗议的口号。

新茶党人中相当大的一部分——也可能是多数——是普通的中产阶级,过去并不热衷于参加政治活动。在这一年多里面,他们的确感到了政府权力的膨胀对自己经济地位和生活方式产生了严重的威胁。他们感到,“社会主义”正令人不安地在向美国逼近。“对社会主义说不——明天再说就太晚了!”类似的话一传十,十传百,给新茶党运动带来了极大的号召力。

新茶党人里面中老年居多,但也不时会出现一些年轻人的面孔。他们的做派与口号经常会很有创意。在几乎每次的示威中,都能看到一批年轻人身穿可口可乐红色的短袖衫,上面印着模仿可口可乐的商标(“享受可口可乐”enjoyCocacola),不过字眼却改成的“享受资本主义”(enjoyCapitalism)。要知道,可口可乐正是美国生活方式的象征之一。

与任何地方的示威者一样,新茶党人也提出了种种的要求与威胁。不过,尽管美国宪法赋予人民以持枪以及组织民兵的权利,但是对于政客来说,这里最有效的威胁依然是选票。“你现在听到了没有?”这句电话公司著名的广告词,成了示威者不断高叫的口号。有许多次,议员赶紧从办公室走出来到示威者中间高声回答:“听见了!”引来在场者一片欢呼。

的确,无论国会的政客们嘴上怎么说,新茶党的话他们还不能不听。去年十二月,民意调查发现,选民中愿意投民主党票的人有百分之三十六,投新茶党候选人的有百分之二十三,投共和党的仅有百分之十八。也就是说,茶党的支持率超过了传统的共和党人,而这个所谓党自己根本没有候选人。他们的力量,在于倾全力去支持他们选中的人。不久前马萨诸塞州民主党大佬肯尼迪留下的参议院席位被共和党一举夺下,创造了选举中的奇迹,与新茶党人在竞选时的全力投入有极大的关系。

“我们不再沉默!”随着力量的扩大,新茶党人在政治上也日益活跃。今年十一月国会的中期选举,将会是对新茶党人力量的一次大考验。在他们力量强大的地区,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的议员都在设法与茶党接近,至少是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

不过,许多新茶党的积极分子似乎对两党在国会中的政客都不怎么感冒。“:国会全部清场”或者“:现任者落马,独立人士当选”的大标语在茶党的游行中是处可见。虽然政治倾向比较保守,但新茶党人普遍对华盛顿政治目前的状况非常不满。他们经常会指出,共和党人在台上的时候和民主党一样腐败,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布什政府滥用国库,美国财政赤字的状况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糟糕,更不会给奥巴马政府搞的在他们眼中是“社会主义”的政策敞开大门。

根据不久前的调查,新茶党人中有百分之五十七的共和党,百分之二十八的独立人士,百分之十三的民主党。他们在美国公众中的支持率将近三分之一。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当不公正成为法律的时候,抵抗就成为责任”——杰佛逊的这句语录,是另一个新茶党示威中风行的口号。无论是否同意新茶党人的观点,这些美国的普通人的公民政治参与意识以及对国家的充满主人翁精神的责任感都是让人敬佩的。

茶党的兴起,是共和党基本群众对奥巴马上台、对高税收、大福利社会的反抗。共和党借助茶党的势力拿下了国会,并且信誓旦旦地允诺将会阻止奥巴马的政策。的确,共和党国会投票三十多次要废除奥巴马医改,但是最后都无法在参议院通过。

年选举,共和党拿下了参议院。尽管共和党的议会领袖们不断对选民说,他们已经阻止了奥巴马扩大社会福利的大批立法,但是选民却不相信他们。选民认为,他们应该做更多。

这里应该注意的是,美国许多选民对于政府的认识是有偏差的。美国的国父们在设计这个共和国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如何限制政府权力,如何不让政府特别是联邦政府能够更多地干预社会,让社会有空间得以发展。

因此,民主制度的设计,从本质上来说,它不是一种高效率的制度。当人民中各种不同的意见和派别都能够在国会中有代表的时候,国会与行政部门之间的扯皮也就成为一种常态。也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政府去犯那种专制社会里常见的高效率的犯错误甚至犯罪。

另外,这些年大福利社会的发展,也从相当根本的程度上破坏了美国的立国精神。政府越来越多地包揽人民的生活:衣食住行都在内。这也就使得人民越来越失去了美国人传统上那种独立的、个人主义的精神。这也是为什么连共和党的选民也有大批人在期望政府能够更多地干预的原因。

这也就是共和党主流建制派候选人的软肋:州长也好,议员也好,他们都跟政府脱离不了干系,也跟政府这些年的无能、无效脱离不了干系。

另外一个或许更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美国人对所谓“政治正确”的极度反感,但却又感到极度的无力。

这些年,美国的“政治正确”的确已经闹到了很不像话的地步。人们在公众甚至私人场合说话开始有不安全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哪批人,就会导致受批判、受警告、甚至丢掉饭碗。

而政治候选人中,只要是在政坛里呆过的人,都不敢越“政治正确”的雷池一步。他们说话,经常要绕上好几圈,避开各种政治地雷。很多时候与选民交流的方式被称作“挤眼”,亦即期待人们知道他们究竟是在说什么。

川普不是政坛出来的,几句直来直去的话,令群众,特别是不怎么理性的群众,感到非常过瘾,感到他将自己平时不敢说的话说了出啦。这也就是为什么川普无论说什么,他的支持者们不但会放过他,而且给予他更多支持的原因。

共和党其他的候选人就无法享受到这种好处了。

年,从许多角度看,都是一个革命性的年份。无论这次民主党建制派的候选人希拉里是否能够上台,美国人对现存体制的、权贵集团的反感与厌恶都会给社会带来更多的震荡。

下面回答问题。

问:老师,美国的“政治正确”主要是什么内容?为什么那么招人痛恨?答:“政治正确”其实就是一种对话语权的控制。比如,黑人社区犯罪率高,你如果要指出,必须首先强调那是种族主义后果。不能提黑人拿福利情况普遍是由于很多人不愿意工作。还有,在工作场合对妇女、残疾人等等不能有任何被认为是歧视的举动。这些做法本意可能是好的,但是扩大起来就成了对言论自由的限制。在工作场所,人们还经常会因为有“歧视”嫌疑而被开除或者被告。

问:您好!如果川普当选,请您预测一下美国对中国的政策将有哪些改变?答:在贸易上,美国的态度会变得相当强硬;在一些国际问题上,美国可能收缩,比如南海。另外,美国与其盟国的关系可能也会有改变。但是现在谈这些也许还太早。

问:老师,我记得有科学家做“男女进化差异”的研究,也被指责为“性别歧视”,这是不是说美国的“政治正确”已经到了不顾客观事实,一味强调“平等”的不理性状态了?

答:我认为的确如此。记得我80年代刚刚到美国的时候,学术界还可以讨论智商与种族这样的话题,当然也受到许多攻击。如今这样的课题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另外一个典型的,就是对全球变暖的研究。反对全球变暖说法的科学家很难找到教职,更不容易找资助。

问:对抗或瓦解专制主义政权应该是美国的一个“政治正确”吧?

答:还真不是。美国的“政治正确”已经发展到了经常是非不分的地步。有不少左翼学者认为专制不过是“民族特色“,在我看来那简直是变相的种族主义。所谓“多元文化”经常被拿来当作为专制辩护的借口。比如古巴,多少左翼学者都在为古巴唱赞歌。杀人狂格瓦拉的头像到处都是,令人感慨。

问:我认为大多数川普的支持者还是理性的,意在利用他打破现状僵局。

答:问题不在于是否打破僵局。民主政治中僵局是常态,在许多问题上本来就不应该有结论。通过更多的决策往往意味着政府权力扩大。我是个坚决的古典自由主义者。

问:请问川普在以后的竞选之路上最大的阻力来自哪里?是来自对手希拉里还是共和党内部?

答:在我看来更多是共和党内部。与民主党对决是意料之中的,但共和党内如果无法整合甚至分裂,就无法获胜。不过,民主党内分裂也很厉害。美国社会正在重新整合。

问:我说的僵局是workersvsbankers.

答:贫富之间的对峙其实是永恒的,但是美国在历史上在某种程度上很成功地用“美国梦”将穷人与这个国家凝聚起来。这种凝聚力的下滑不是川普能够解决的。

问:美国大选对中国大陆普及民主政治有何影响?

答:美国是世界民主制度的旗帜。现在这面旗帜出了许多问题,如果弄不好,就有可能成为他人全面否定这种制度的借口,更不用说未来世界格局的变化了。

问:先推动华尔街的改革。

答:问题是怎么改。过去的改革证明,政府立法越多,对华尔街越有利。大量的法律管的都是比较小的金融机构,特别是地方银行。小规模的金融机构无法对付各种政府法规。倒闭之后,答银行的垄断现象就更加严重。

问:川普是个古典自由主义者么?古典自由主义的精神是否在美国逐步衰落?

答:我认为川普是个国家主义者。他对现在的华盛顿的批评,是华盛顿太无效,太多浪费。他要狠狠地整顿。这些话听起来可能很过瘾,但是具体地施行中,往往会造成行政权力进一步扩大。我非常担心。

古典自由主义精神的确在衰落。我历来认为,二十世纪的参与性民主政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侵蚀个人自由。古典自由主义的精髓在于个人自由。

问:问题就出在政府立法上了,ClintonsrepealoftheGlass-SteagallAct.答:具体的立法都可以探讨,但是从历史经验上看,越多的立法总体上对于小企业越不利。

问:老师,我觉得,理想的政府,应该是管得少的政府。政府管军事、外交、立法、司法、执法就好了,连行政都要少管。至于经济、金融、货币、社会福利都不要管!这些东西都让市场决定,出问题了市场自己纠正。你觉得这样的政府有可能会有吗?

答:原则上同意。问题是,从罗斯福政府开始,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靠政府这架机器吃饭的人太多了,利益集团太大,要改革起来非常困难。如果没有大的革命性的变化,恐怕大政府是很难削减的。看看当年里根,做了非常多,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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